福建面点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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去年的今天,我去他的工作间,进行了半天采访。夏天时,我曾想到他那里去,但没能抽出时间。在假话连篇的当下,眼睛看到的,才有一定的可信度。
房子在二环以里,是核心位置。面点工依然胖,见到他时,他正在给一个顾客切面片。一个空心的不锈钢圆柱,切下去,一叠饺子皮就形成了。面点工熟练地操作,全然不顾脸上、头上、身上落满了面粉。面粉成就了面点工的白,遮住了他脸的红润。
因为去年加了微信,一年来没少互相沟通,面点师对我十分热情。沿门边案板往里逆时针扫一圈,案板上的柜子里,从外面买来的挂面和馒头,整齐摆在那里。这是面点师为了满足更多顾客的要求特意从外面买来的。
为什么不自己做?
根本没有时间。
那卖人家的赚钱吗?
基本上不赚。
为什么还摆啊?
老百姓需要啊?——他这话,我似乎听到的太多了。我莫名其妙地笑了。
看我笑,他愕然。
案板桌上悬挂着两个正在充电的手机。一个手机正在播放着评书故事,说书人讲话节奏快,故事有些惊心动魄。
你在听吗?影响不影响擀面?
不影响。听听,可以缓解紧张啊!也可以减轻疲劳。
一个面盆,刚才还是一大盆活好的面,此刻,面点工已让挤面机挤成了像折叠海带一样的一团。我想,面点工的故乡或许靠近海?
你家是农村?海边的?无纺布面粉袋
是农村,不在海边。人多地少的穷地方。
在家不好吗?
家乡人出来打工的多。我就是十几年前跟着亲戚一起出来的。弟弟也在广渠门做面点工。家乡人在北京做面点的很多。
我忽然想到一种现象:北京城里的打工者,是有着一村一片亲友同来的现象。江西的理发师,河南的保安,安徽人开的复印店,山东人爱干物流业……的确有这种现象。面点工家是福建,福建人在北京,不光有做做医疗的医生,也有贩卖海产品的一帮,还有搞装修装饰的一帮,当然也有类似面点师专做面点的这一帮。
再往里看,是一个小得几乎看不见的水池,细小的水管,小到容易让人忽视。没用矿泉水,这面,肯定靠这自来水去活的了。靠近水管的,是摞得高高的一袋袋面粉,我把手机放在面粉上,试图想拍一段视频,几次想立在面粉袋上,但面粉袋不平整。和面点工一样,全身落满面粉的女子,递过来一个手机架,我把手机放在上面,手机上落满面粉。
我老婆。和我一起做工的。
你爱人?也是你老家的?你们一天能做多少面?
三四百斤吧!早晨四点多起床,忙到晚上。定做的客户要多,还要加班。
说话间,进来一位大娘。面点工问大娘要哪一种面条?大娘熟练地一指,面点工的爱人将一把面条飞速装进塑料袋子里,一称,不多不少,正是一斤。大娘喜气洋洋地递上钱。无纺布面粉袋
三块五。
我问,一直这个价。
面点师说:前不久刚提了价。原来三块。
实在顶不住了,房租,面粉涨价了。多少年没涨价,不涨价,就再也做不下去了。毕竟小本生意,挣个辛苦钱。面点师低沉着声音说。
房屋东北角上,放着一个小电扇,上面落满了面粉,一如面点工的脸。面点师看我狐疑,他说——那是我以前夏天求凉用的,去年太热,实在撑不住了,我就安上了空调。
我扫一眼北墙上,正是一个颜色白如面粉的空调,不显眼地安在白墙上。显然,这墙的矮小,只能适合安装这么小的空调。空调旁边,是悬置的一块大隔板;隔板上,全是压好的一摞摞饺子面皮,像晒好的柿饼一般,只不过是白色的。
旋进来一位高个子男子,白色的面包服。比面点师高出一大头,比我就更高了。
我儿子,18岁。去年来的北京。初中毕业,不能在家呆着啊!帮我送货。
几个孩子?
两个。
女儿在老家,上五年级。
学习如何?
还行吧!
我问面点师的儿子:累吗?爹妈苦吗?为什么不喜欢上学?
累。爹妈苦。他没有回答我,他为什么不喜欢上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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过一段时间,我要让孩子出去找个事干。面点师说。
面点师把刚才那一坨面,先变成了折叠的海带,又变成了一绺绺面条,再在案板上撒上玉米粉,面条们在玉米面粉里滚几下,甩一甩,就不会黏连在一起了。捏开、旋转、打绺、入箱。孩子一箱子一箱子的再送出去。大主顾是饭店,小主顾是私人,私买者,大多是周边的百姓。高个子儿子,像一个勤快的小燕子,一会儿出去一趟,他戴着帽子,出出进进的样子,实在让人心疼。无纺布面粉袋
要提前加工好,要不人家急着要,会来不及。面点师瓮声瓮气着。
一位女子闪进来,先交钱,再要面皮。再年轻一点的顾客,会扫案板上的二维码。交钱的方式,老中青顾客,真不一样。年轻的,全部扫二维码;中年的,有的扫码,有的交钱;年老的,则全部给现金。我看到一位老人,一块一块地给,我想起当年卖鸡蛋攒钱的母亲,她对钱的珍惜,也如这位顾客。
都是老主顾。面点师说,也赊账。好像验证似的,正有顾客进来没给钱,说赊着,也把面拿走了。面点师笑笑。
妻子和儿子连同面点师,这一家三口人,在这个小房子里。我蹙进来时,身上也蹭满了面粉。地上、案板上的面粉,面点师的爱人,隔上一小会儿就会认真打扫一番。
租的房子很远吗?
面点师手一指马路对面的胡同,租了一间,房租一千多元吧!
三口人一个月能挣多少钱?
一万元左右吧!疫情紧张的时候,不行。
进来一个白眉毛老头。黑帽子、黑棉衣,浅青色的裤子,看上去,老人十分利落。
对这里的面食,最大的感觉是什么?我问白眉毛老人。无纺布面粉袋
吃饱了不饿,这是最大的特点。大爷调侃着说。
转而大爷沉缓地说:这面,筋道,吃在嘴里爽滑,好吃,我一直买这里的面食吃。
您原来在哪里工作?
故宫。
故宫?!
我连问了几位在故宫工作的朋友状况,老先生对答如流。这位在皇宫里工作了一辈子老者,如今退休了,也来享受这每日买面条的平民时光。现代老人,大都不喜欢再留胡子了,也就失去了几分老人的形象。从他的白眉毛我可猜测到,他要留着白胡子,那会多好看啊!这白眉毛,与这白面粉店,多么相得益彰啊!无论人在什么位置,总离不开一个吃字啊!老人在故宫看惯了高墙后院、国宝金樽,最终也离不开面点工勤劳的双手供养啊!
面点师的手,是粗大柔软的,粗大的让我惊讶,灵巧的让我叹服。长期的揉面,已让他双手,改变了最初的形状,一如他浑圆的身体。
为什么不带手套?顾客不会责怪这不卫生?
不会,一天要洗好多遍。压面带着手套会很碍事的,也极不安全。他指一指挤面机。
工作时,我会很小心,不能让机械挤压着。
挤着过吗?
没有,从来没有。因为一直小心。
我点点头。儿子又送了一圈货回来,我想到对面看看他的住宿处,面点师答应了,面点师的爱人,却拒绝了。他爱人说:早晨起的早,碗筷没收拾,被子也没叠,屋子又小,不方便看。那只好下次等他们整理好再去看吧!凭想象,那一间租住的房屋,也够这三口之家局促的。只是,我更相信眼睛看到的真实。因为没去过他的宿舍,暂且按下不表吧!无纺布面粉袋
我让面点师的儿子帮我和他爸爸合一张影。去年的今天,我俩也在一起合影了,当时只是他一个人;今年的今天,他的妻子和儿子,都在身边。妻子和儿子,属于寡言少语的那一种人。
顾客突然多起来了,面点师已做好了几大盆面条。一绺绺面条,看上去整齐划一,像在接受面点师的检验,面点师十分满意地笑着。他停下手里的活,
面点师的儿子为我俩拍照,面点师拉下脸上的口罩,整个脸上的笑意就都看到了。
没有疫情的时候,你戴口罩吗?
开始不戴,但夏天面粉糊鼻子,喉咙也难受,后来只好戴了。干这活,容易得职业病,面粉不脏,但会影响心肺。
你这胖与这有没有关系?
大概是有。
我和面点师站在一起,和他相比,我显得瘦。面点师笑着,再往下拉一拉口罩。在那狭窄的门口,面点师的儿子将我俩定格。面点师喊妻子过来合影,他妻子又一次拒绝了。对我这个陌生人的到来,面点师的妻子十分平淡,既不反对,也不热情。她的脸,和面粉近似的白。
我又给面点师与他儿子合了影。面点师的儿子脱下口罩,才看出那一脸的稚气。这位十八岁的孩子,和他爸爸一样,只是初中毕业,未来的道路还很漫长。面点师夫妻一年四季在外面求生活,没有更多的时间过问孩子。那位读五年级的女儿,只好放在姥姥家。隔辈人带孙子、孙女,已成了当下农村的常态。面点师的儿子这一代,他们将来的儿女受教育的程度如何?也是一个未知数。让打工者就地打工,肯定会影响农村的教育环境。无纺布面粉袋
想多了,收回来。门旁的那几袋面鱼儿,擦亮了我的眼睛,我要了八斤,我问面点师多少钱,面点师说要是人家就是三十块钱,今天,我想着他们,他就不收钱了。我说,那坚决不行。我偷偷扫了案板上的二维码,付了五十元钱。面点师一脸惶惶然。这是一个干活的实在人,只见他抓起一把面条硬要塞给我,被我反复推让拒绝了。面点工的辛苦,我看在眼里。
最终,我把这个做面点的小屋,连同他们一家三口拍照留在心里了。房子是破旧的,劳动者的脸,却是十分平静的。这附近的居民,因了面点师十几年的存在,维系着生活的平淡和安逸。大娘感受到筋道,白眉毛大爷品尝到滑溜,那位年轻女子则感到好吃……不同的百姓,以不同的味觉,感受着面点师的手工制品,而岁月就在这样一双粗手中,匆匆度过了……
面点师大名陈剑锋,家是福建仙游。他没有像故乡的名字一样做到仙游,却每天揉面讨生活,我知道仙游古今历史上出过许多名人,但面点师默默的工作,却牵连着京城的千家万户。每天几百家百姓,都在享用他的面食,这该是多大的造化啊!无纺布面粉袋
(2022年元月3日写于光大花园游燕斋3590字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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