相军:拦秋
原标题:相军:拦秋
添加微信好友, 获取更多信息
复制微信号
☞【点击查看】《临朐》微刊征稿启事及稿酬方案
☞【点击查看】山东省第五届全民阅读推广人
☞【点击查看】 《临朐》微刊原 创文学作品集
拦秋
作者 | 相军
秋天是收获的季节。在萧瑟的秋风里,无论是城市村庄,到处都涂抹上金黄的色彩;不管田间地头,枝丫都挂满沉甸甸的硕果。这个周末,我和妻子去了一次县城西山的樱花谷,漫山遍野的柿子树上树叶被吹落尽,光秃秃的枝头遗留了若干个烘柿,在秋日的映照下晶莹剔透,像一盏盏红彤彤的小灯笼。是故意留下的还是没还得及收获?几个游客说笑着爬到树上去采摘,这让我想起了小时候自己参与的拦秋。
拦,在本地方言中是捡、拾的意思,也就是现在流行说法的捡漏。拦秋的故事发生在上世纪八、九十年代以前,每到秋末时节,等土地主人收获以后,村民再去捡拾落(la)下的粮食作物,根据收获物不同,具体可以称呼为拦地瓜、拦花生、拦苹果等。
霜降节气过后,地里的玉米早已经收获殆尽,冬小麦也已经下种,秋收秋种接近尾声,正有一段较长的农闲期,这是拦秋的好时机。
拦秋的人员组成没有性别和长幼之分,男女老少都可以参加,通常主力是以家庭妇女和儿童为主,也有极少数的老年人。大家都很自觉的分成几组,女孩子往往喜欢和母亲一组,我们男孩子们嫌她们走得慢,组成孩子帮结伴而行去东边的山上拦秋。村庄东边山岭地比较多,继续往东走四五里路,那里与上林公社接壤,村庄比我们这里稀疏,地广人少,有大片的春耕地。由于多是山岭地,土头薄,不太适合种植喜欢大水大肥的玉米和小麦,村民们通常只种植一季作物,除了留出种植小米的土地,剩下的地块就用来栽地瓜或点花生;又因为地多,收获时村民往往没时间细致采摘,拉漏较多,去那里拦秋一般不会放空。沿途路过东山上的苹果园,还可以进去拦挂在枝头的小苹果,虽然有些干瘪但依然酸甜可口,对当时一年都难得吃上几次新鲜水果的我们来说,这也称得上是美味了;我们的目的地是更远处的草庙子岭,拦村民落在地里的花生;最远的时候曾经到过七八里外的盘阳公社张陆河村一带。
在当时以粮为纲的年代,肥沃的土地主要种植玉米、小麦等粮食作物,而花生、地瓜等经济作物主要种植在沙土地,收获时村民为了快速便捷,一般都是拉住秧子直接往外拽,再打成捆儿用扁担挑走。如果遇到雨后湿润的时节,地里拉漏的花生会很少;但如果近一段时间没有下雨,土地有些板结,落在地里的花生就较多,等到我们去拦时,有的花生已经在地里冒了芽。我们顺着畦垄找,尤其关注地头地尾,有时候会惊喜地发现成墩的花生藏在草丛中被主人遗忘,其激动心情无异于在荒漠中的旅行者找到了一泓清泉。
偶尔会遇到一些村民的地瓜还没有收获完,但是瓜叶已经经霜,开始变得暗淡干枯;有些切好的地瓜干还晾晒在地里,半干不湿,在秋阳和寒霜的冷热作用下,褪去了鲜瓜的青泔气,我们挑一块放进嘴里,咬起来甜甜的,很有嚼头。
拦秋期间,我们每天一早出发,背着袋子,扛着䦆头,过河上山,爬坡下崖地跑。到中午回家时,袋子里总会有多多少少的收获,拦来的花生和地瓜倒在大铁盆里,从压井里压出水来洗干净,让母亲用轻铁锅子(钢精铝锅)放在泥炉上,用柴火慢慢地炖煮。煮熟以后,顾不得热气腾腾,烫手烫嘴,匆匆往嘴里送。享受着自己的劳动成果,觉得格外香甜,忘却了脚底磨起水泡的疼痛。
毕竟是孩子,我们拦秋不是主要的,有机会出来撒欢更重要。在路上可以漫山遍野地乱跑,跑累了,跑饿了,到处都有食物可吃。采摘崖坡下紫红的酸枣,扑来草丛中肥胖的蚂蚱,挖掘酸甜可口的马虎爪子(一种类似多肉的低矮植物,喜欢潮湿的沙土地环境),最惬意的是可以自己现场加工美味的烤地瓜。在地头依据坡势挖一个土灶,找来干草和树枝铺在灶底,用从家里偷来的火柴点燃,先烧好底火,扔上一层拦来的小地瓜,再不断的添柴加草。等十几分钟柴火燃尽,不管地瓜生熟,用树枝扒拉出来就吃,吃得满嘴满脸都是黑灰尚不自知,直到对方互指着发笑才明白双方都成了花猫脸。有时候,我们还会借机把扑来的蚂蚱,用折来的树枝做成筷子,夹着架在火上烤,虽然无油无盐,却是原汁原味的野餐,这可能是如今夏日流行的烧烤雏形吧。
随着土地承包制的推广,村民们种地的积极性空前高涨,不光把田间地头都开垦出来,粮食收获也做到了颗粒归仓,我们每次拦秋的收获明显减少了。不过各家各户的粮囤却是逐年增加了,村民们不再缺吃少食,也不再愿意让孩子们跑跑颠颠地去拦秋。慢慢地,随着城镇化的发展,很多村民已经离开了土地,变成了市民,拦秋这一传统项目就只能保留在几代人的记忆之中了。
“妈妈快看,我们的袋子装满了”,一对母子从山上走下来,母亲手里提着一方便袋刚摘下的红柿子,她们边走边说,打断了我的思绪。母子二人欢快的言谈,我感觉到了拦秋的幸福和喜悦正在她们身上传承着。
相军,1974年4月出生,东城街道北相家楼村人。现任教于临朐县辛寨街道辛寨初级中学,高级教师。返回搜狐,查看更多
责任编辑:
网友评论